Friday 28 November 2014

太空漫遊

沒有人能阻擋宇宙帶給來的神秘感,它巨大、神秘、難以捉摸、深藏不露。在這深奧的空間中,人類的存在是豪微不足道的。任何一樁從黑暗宇宙中突如其來的事物都可將人類的文命畫上休止符,更別說是摧毀我們現已存在的空間。宇宙的存在對於現今的許多無神論者來說就像是像那個不合理、沖滿宗教色彩的聖殿,讓我們仰望天際之時亦能對未知的自然奧秘尋求存在的真理。換句話說,人類自啓蒙運動和工業革命爆發以來,我們淺移默化的將那些宗教的理論轉移到了科學上。如果宗教論中有教皇,那麼相對論的最高指標就是愛因斯坦及許許多多傑出的物理學家們。透過他們理性的腳步探索外來未知的空間,人類漸漸地將原有的那些歇斯底里的迷信精神給排泄掉,但是隨之而來的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的迷信。而對未知的敬畏與恐懼就是這現代無神論者迷信的因果。
 

Christopher Nolan在新片Interstellar中探討的就是人類對於那未知空間的解讀。Interstellar一片的劇情線路非常的簡單。在不久的近未來中,地球上劇烈的氣候變遷造成了農作物的枯萎,人類將面對另一場大滅絕。黃黃塵土瀰漫著我們熟知的天空。人類不再將視野望向那看不透徹的天際,六零年代美國與蘇俄的太空競賽被掩埋,我們開始只重視眼前的一切,那些隨即逝去又不可挽回的資源。Matthew McConaguhey飾演角色Cooper代表著人賴最後的希望,他曾是NASA的航空駕駛員,但在一次意外中退出,跟剩下的人類一樣成了苦心耕耘的農夫,在愛妻逝去後用著他僅剩的蠻力在一望無盡的玉米田中養活兒女。一次的超另類接觸讓Cooper回到了僅存的NASA總部,Michael Caine飾演的Professor Brand告訴Cooper為了人類這個物種的存亡,他必須踏上那艘籌備多年的太空船,穿越木星旁的蟲洞,到另一個次元中尋找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而隨著同行的成員還包過的Brand 的女兒Amelia BrandAnne Hatheway飾演),Amelia告訴Cooper他的到來是由第五次元中的他們所安排的,所以這項任務非他莫屬。為了人類最後的希望,也為了自己子女最後的希望,Cooper扛上了這個人類史上前所未有的艱辛旅程,告別了 懵懂的兒子及天賦過人但摯愛極深的女兒,邁向了星際穿越。

Nolan在這部電影中採取的他一貫的目標式劇情架構。也就是說,Cooper這角色一開始就被賦予的與家人團聚的最終目標,這種結構極度相似於Nolan 2010年的大片Inception 中。NolanInception中所要探討的是人類對夢與現實的解析,而在此片中則是對宇宙未知的迷信。但兩片中的主要角色最終目標都是與家人孩子相逢的渴望。透過目標的架設,Interstellar的劇情極度的直線性。這也就造成了劇情張力的簡易化,過度地圍繞在個人單一核心上。在Cooper星際穿越之祭,由於時空背景的不同,他過得將不是與地球上一樣的花費時間,相對而言,他必須分秒必爭,期盼他返回之際時地球上還有人類等著拯救。而對於被他拋下的兒女來說,父親的出走可能意味著永世的告別。但是這個核心個體化的主線,對於一個主張尋求借由蟲洞穿越來獲得人類真理的作品來說,Interstellar的張力似乎未勝影史上公認最深奧的科幻片-Stanley Kubruck 1968年出版的2001: Space Odyssey。(也是Interstellar最直接被拿來比較的作品)
A Trip to the Moon

科幻電影跟政治歷史不可分開的關係其實打從影史上第一部科幻片George Melies1902年發表的A Trip to the Moon誕生之始就已形成。在維多麗亞末期的帝國主義直銷而上,萬國的探險家們紛紛開發未知的領域,二十世紀初期的人們就對未知的太空有著強大的好奇感。而藉由當時現有的舞台藝術,Melies獻給了當代人延續真實生活的科幻美夢。整部黑白無聲片充滿了當代人對揭開未知的驚奇。第一次完整的定義了科幻片所需求的認知隔閡“。(cognitive estrangement)

科幻片中所謂的認知隔閡其實就是借著鏡頭這個媒介,傳遞我們已在現實生活中所熟悉的事物,但又不是完全真實的。好比來說,在A Trip to the Moon 中,月亮是我們現實生活中所擁有的事物,我們對它有的存在有公任性的理性。但是對於1902年的觀眾群來說,雖然月亮是個客觀事實,但是人類登入月球的里程還距當時有一甲子之久。也就是說,當代的人只能靠著想像來完成一個未被賦予的美夢。而科幻片就成了造夢者最有說服利的工具。

二戰後期的政治冷戰將科幻片投入了對宇宙的狂熱中,美國與蘇聯各自發起登入月球計劃,各自想要以解答深奧的宇宙來向世人證明他們引導全球的力量。五零與六零年代的許多好萊塢與歐洲電影都涉及了宇宙的題材,像是1956年的美國片Forbidden Planet與東德對其反應而拍攝的Der Schweigende Stern (The Silent Star) 都是資產與共產者在爭奪世界權威的重要媒介。由於政治的介入,科幻片在人物的描寫上也變得越來越單一化。主角們通常都投射著政治官方的立場,極少富有對全人類的關懷。更有許許多多在此時其出品的影視作品暗示了對女權主義的歧視,更有的直接將女人視為一種柔弱,卻又危險的致命武器。

19682001: Space Odyssey的出現成功地打破了科幻片所面臨的僵局。此片不再朝單一個體的目標發展,換句話說,此片沒有一個明顯的劇情結構,這也許是為什麼直到如今2001還是被命為影史上最深奧的電影之一。過度簡單化來說,2001有四個主要的章節:The Dawn of Man, TMA-1, Jupiter Mission, Jupiter and Beyond the Infinite。在這四個章節中,唯一貫穿全片的事物是那個神秘的黑色整題石(Monolith),它每次的出現都代表著人類必要的改變。從亙古的猿人到近未來的太空員,Monolith每每的出現必然將原有的現歸打碎。由於劇情的不單一性,整部片子從頭到尾沒有獨特的政治立場,只對人類存在的質疑 -為什麼我們會是如今?而今後我們又會和去何從?在我們次元之外的生物勢必存在著?如果我們創造的人工智慧已經有了啓蒙思想,我們的後果又會是什麼?2001推翻了過去腐敗的科幻話題,借由科幻片中的認知隔閡引導人類邁向無境的深淵中。
 
Monolith, 2001: Space Odyssey
2001相比Nolan Interstellar也許試著借由現今科技的進步來回答2001所遺留下來卻無法解答的問題。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外星生物的存在。值得注意的是,人類第一次踏上月球是在2001出版的一年後,所以在那之後的人類對未知的觀點勢必會朝著科技的邁進而越來越理性。但是相反的,與2001相比,Interstellar卻是將人類的感情展露的淋漓盡致。先是全劇圍繞在單一父女的故事主線打轉不說,Nolan甚至對未知的一切都有著充滿人性的解答。也許是經過了近五十年的發展,人類對於那些未知的一切或許有了更確實的掌控,我們可以不再以被動式的姿態聽天由命,Interstellar2001最大的不同之處來自于人情的探討。相對2001中被動式的改變,Interstellar中的每位主角都是積極的面對並解讀未知的奧秘,並且大膽假設解答。在科技以近乎被發掘下,我們剩下的可能只剩我們對他人的感情。

隨著科技的發展,觀眾對認知隔閡的挑剔也就必然的吹毛求疵,科幻片的必須適度的仰賴理性的科技來創造延伸現實的夢境。身為極度現實主義者的Nolan就是代表著認知隔閡的守門人。從一開始那長達數哩的玉米田、外星次元、甚至那些顆粒狀的塵土,Nolan都是透過現有的道具場景來完成拍攝的。這項極度現實的呈現在現今過度仰賴視覺特效的好萊塢科幻片截然不同。這也多少彌補了這部充滿情緒張力的劇情,將整體作品理性化與真實化。Interstellar對於現實效果的極度要求跨越了科幻片創始的記錄,觀眾將面對的並不是僅有的視覺衝擊,而是經過嚴謹的製作團隊、物理學者們所打造出來的非現實現實次元。換句話說,Interstellar已不再是一部典型的科幻片,而是近乎真實並充滿人性的劇情長片。就像此片的配樂大師Hans Zimmer所說,Nolan最初並沒像他透露此片的類型,只給了他一封父親寫給女兒的信來做出發。也許對於Nolan來說,人類最終的救贖並不是來自于那些不可捉摸的次元,而是我們自我內心中的信念,只要這個信念足夠強大,在深奧的事物都能獲得解答,包括我們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