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3 August 2014

猩猿農莊

迷霧森林、魁偉杉樹、婆娑旭陽、涓涓山泉,凱撒大帝率領著他的族類棲於烏托山水之間,遠離八街九陌的市井。在亙古之地,猩猿唯我獨尊,人類紀元不復以往。經過了十幾年的末日之疫,人類在星球苟延殘喘,他們只能等著漫漫長夜的過往,等待著當最後一位步入死亡的患者將這駭世病毒帶入滅亡的名單之中。文明、光芒,隨著毀滅的人性滅跡於星球上。黑暗與遠史的本能駕馭著僅存的人類,他們成為了可怕的野獸,隨處掠奪同族的財產糧食。本是烏托之地的現代城市成為了弱肉強食者的天堂。另一方面,猩猿逐起於病疫之中。原是該造福人類的科技反到成為了人類最大的致命傷,最終造福了原先被強烈霸凌的物種,賜給了他們無與倫比的智慧。凱撒,這位有著人性的物種,親眼驗證了人性帶給人類的悲劇,他帶領著其他的猩猿,遠離城間的殺戮,立下了烏托的誡言,從次過著隱晦的生活,放逐在純淨的荒野中。直到他藐視和刻意壓迫的人性再度重生於他的心中。




猩球崛起:黎明的進擊(Dawn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2011年出品的猩球崛起(Rise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的續集。故事是接續第一集的十年後,當原先發明治療阿滋罕默氏症的藥物反攻奇效,造成人類史來的大滅絕,本是實驗品的猩猿卻在智力方面大幅躍進,成為星球的新主人。有別于探討人性與科學衝突的第一集,本片探討的是在一個逝去的紀元過後,新任的當家者所面臨的挑戰。也就是說,續集講述的已不再是科技與人性的矛盾,而是人性本身的不全。

英國作家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在他暢銷的反烏托邦小說動物農莊(Animal Farm)中就很明顯的為猩球崛起:黎明的進擊的劇情架構了基本的藍圖。歐威爾的小說描述因不滿人類的霸凌與欺負,農場的動物們挑起了一場大革命,至此之後,當家作主的物種不再是人類而是豬。但人類的消逝卻讓動物們群龍無首,唯有雪球和拿波侖兩頭豬挺身而出,帶領著農場裡的動物共向光明的未來。雪球與拿波侖提出了七誡,個條誡都再三表示動物遠勝于人類,凡是跟人類沾上邊的事物都將被視為卑微的。好比說動物不該入床臥睡、不得著衣飲酒等等。每隻動物都是平等的,大家互不傷害。這七誡跟猩球崛起:黎明的進擊中凱撒所立下的誡言大似相同,都是在表明動物優越于人。

但是好景不長,新的王朝很快就出現了致命的破洞。雪球與拿波侖各自都有私心,他們各自都想將動物農莊改變成他們心中所想的形式。高層的腐敗很快就蔓延了開來,七誡被算改,豬的數量越來越多,遠勝于其他的物種。慢慢的,他們接管了安怡的房子,睡臥在舒適的床中,飲酒慶祝他們的優越。他們越來越擬人化,最終穿上了人類的衣裳,宣告人豬和解。在人豬宴會上,豬再也不是豬,而是他們原先鄙視的人類。他們將動物農莊的利益全然地出賣給了人類。另一方面,在猩球崛起:黎明的進擊中凱撒與副手科巴的矛盾也慢慢將他們一同創立的家園推向水深火熱之中。凱撒是位仁慈的君主,他充滿了人性的善良與同理心,但他卻強行壓迫在他心中早已發芽的人性,因為他不想變成曾經霸凌他的人類。科巴是個經典的武將,也是猩猿最經典的榜樣,因為他完全沒有人性,他痛恨人類,更看不起同情人類的猩猿。他慢慢地墮落于獸性之中,發動了第二次革命,重創了凱撒。

科巴所起的革命其實並不是因為對凱撒的不認同,而是對自我的安慰。傅柯(Foucault)圖騰與禁忌(Totem and Taboo)中解釋法國大革命時期革命者將路易十六送往斷頭台的心境。他說明國王必然死亡好來掩飾革命者的清白。革命者其實知道自己的反叛其實不全然是清白的,王國的腐朽也未必是國王的錯,但他們為了將自己的罪行掩蓋,他們必須犧牲國王。國王之死是他們用來自我安慰的最好良藥。科巴和動物農莊的革命裡應証了傅柯的論點,革命者只能除死在權者好來掩蓋自己的罪行。拿波侖批判雪球、科巴槍決凱撒。但在革命過後,子民的生活未必與之前所想的好,反而每況愈下,直到再次革命。


也許這兩個文學影視作品的珍貴之處是來自于對自我的重新了解與接受。凱撒最後承認了自己心中埋長許久的人性,而動物們最後也驗證了其實他們跟人一樣的腐朽。或許每當我們在對政事評頭論足之時都應該退一步想想我們跟被批評者的差別到底在哪?也許我們到頭來所提的方案也會變得跟當任政權一樣的腐敗,因為我們跟他們一樣沒有分別,都是充滿人性的軀體。現局的腐敗絕對不是一人所為,而是大環境的傑作。也許當頭最要緊的是攜手同行,共度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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